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险(三)_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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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险(三)

  隆冬白雪,雪桑殿的寒梅傲然独放,那是母妃生前最最喜欢的花,父皇坐在台阶上,手中拿着母妃生前酿造的梅花酒,她坐在哥哥亲手为她编的秋千架上,父皇不时会回头望着自己,温柔慈爱,旁边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的全都是她爱吃的茶水糕点,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后,像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推动着秋千,唯恐她摔着,小心而又怜爱。

  “凤弦月,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大的人还赖着哥哥不放。”

  白战枫端起酒杯,闷了口酒,那黑亮的眼睛却是满是鄙夷,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弦月扭过脑袋,吐了吐舌头:“白战枫,你就嫉妒吧,嫉妒我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嫉妒我可以撒娇,嫉妒有人给我推秋千,酸死你。”

  她勾了勾唇,挑眉,看向君品玉,视线落在他身旁坐着的福伯身上,心里一惊,眼睛也跟着瞪大,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奔到福伯跟前,激动的握住他的手:“福伯,你还活着,太好了。”

  须发苍苍的福伯从凳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弦月的手背,玩笑道:“阎王把我放回来了。”

  弦月点了点头,望向君品玉,笑容灿烂:“这样君品玉就不会孤单了。”

  “月儿,你看谁来了?”

  弦月转过身,金色的阳光下,四周的白雪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来人一身紫衣,腰围白璧玲珑带,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踩着金色的白雪,通身的贵气,仿佛刚刚接受了百官的膜拜,一步步,从金銮大殿走来,温和的眸,浅浅的笑,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弦月迎了上去,推了推兰裔轩的胸膛:“你怎么来了?”

  兰裔轩浅笑,伸手将她的发丝拨于耳后,揽住她的肩膀:“求亲。”

  弦月一愣,没反应过来,两人齐齐对着站在秋千架后的凤久澜,但见他笑着点了点头:“月儿,我已经替你允下了。”

  凤久澜走到弦月跟前,牵起她的左手,然后拉住兰裔轩的右手,两只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弦月挣扎,凤久澜和兰裔轩都不松开,弦月瞪大眼睛,不解的盯着凤久澜:“月儿,兰公子温柔体贴,心细如发,他身份尊贵,足智多谋,能护你周全,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会好好待你的,把你交给他,哥哥也就能放心了。”

  凤玄凌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弦月,满是愧疚,说话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哽咽:“月儿,这些年是父皇对不起你,父皇不该将你母妃的死怪罪在你身上,父皇也对不起你母妃,她临死前让我将她的那份爱一并给你,可我却将你冷落在雪桑殿,由着那些妃嫔欺负你,没照顾你,也没能照顾好澜儿,我允诺今生只娶她一个人,可现在却是后宫佳丽三千。”

  凤玄凌边说边已经是老泪纵横,握住弦月的另一只手,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你们的母妃啊。”

  “王上不必太过自责。”

  淡淡的眉眼,流露出的是君品玉一贯的怜悯,福伯跟在他的身后,那双满是苍老的眼睛已经有些昏暗,始终追随者君品玉的身影,满足而又慈爱。

  “多年来,我钻研医书,已经找到医治殿下的方法,那时殿下再不必受病痛折磨,如常人一般的生活。”

  弦月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心头大喜,盯着君品玉的眼神满是激动,走到凤久澜的跟前,颤抖着叫了声:“哥哥。”

  然后仰头,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还倚在凤久澜的怀中,肩上一痛,转过身,原来是白战枫,怒了努嘴,不过她心情好,不与他计较了。

  哥哥终于可以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他可以好好的。

  “女人,你要幸福。”

  恩?弦月盯着真诚的白战枫,难掩讶异,这白战枫何时变的这般大方识体,他不是该以此为由找兰裔轩决斗的吗?

  白战枫难得洞悉了弦月的想法,扬起下巴,挑了挑浓密的剑眉:“凤弦月,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在你和老爷子之间选择了他,我们天生肩负责任,我已经逃避太久了,老爷子已经老了,身为白家的继承人,我必须才承担起身上的责任来,老爷子已经为了寻了门亲事,虽然比不上白家,不过也是楚国的名门,听说那个女子知书达理,温婉贤惠,老爷子说,她和你一样十分的聪慧,能助我料理白家,最重要的是,她会一心为我,我会和她生儿育女,然后慢慢的将你淡忘,凤弦月,没有你,我也可以活的很好,过的幸福,所以,没有我,你也要幸福,我们都幸福吧。”

  弦月还来不及惊叹,忽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枫哥哥。”

  循声望去,是许久不见的念小鱼,挺着个大肚子,靠在罗成的身上,一脸幸福的微笑,向着他们缓缓走来,女王似的甩掉罗成的手,盯着弦月:“我一直希望你能和枫哥哥在一起。”

  她昂着下巴,却没有了以前小辣椒似的凶狠,斜眼看向她身旁站着的白战枫,那眼神,依旧有藏不住的深情,而罗成就站在身后,望着挺着大肚的念小鱼,同样的深情款款,还有包容。

  念小鱼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退到罗成的怀中,抚着自己圆圆的大肚子,昂着下巴:“我很快就要当娘了,弦月。”

  她很不客气的叫了声:“你当我孩子的干妈吧。”

  弦月抿着唇,走到念小鱼的跟前,眼睛睁的大大的,念小鱼突然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你贴着耳朵听听。”

  弦月依言,耳朵伏在自己贴着念小鱼小腹的手背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多么的神奇,一下一下的律动着,弦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脸上的笑容越浓,突然,肚子里的小生命踢了一下,弦月整个人一震,突然直起身子,指着念小鱼的肚子,转身对着凤久澜,惊喜的叫出了声:“哥哥,他刚刚踢我了。”

  其余的人看着一脸欣喜激动的弦月,也笑出了声。

  “这里好热闹啊。”

  如银铃般的声响,高贵而又端庄,她的身后,是一身王者霸气的轩辕昊,行走间,两人虽然隔开了一段距离,不过从那浅浅的笑容却可以看的出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宁云烟先是走到君品玉跟前,已为人妇的她褪去了以往的青涩,越发的高贵雍容:“君神医。”

  举止落落大方,微微颔首,少了几分高不可攀,多了几许亲近,更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公主。”

  君品玉躬身行礼,却被宁云烟拦住:“我也算是神医的半个弟子,哪有师傅向徒弟行礼的道理。”

  宁云烟转身看着弦月,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道:“我该感谢你,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高高在上,万人膜拜,我很爱我的夫婿,他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举世无双,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不敢奢求我的另一半,弱水三千只取我一瓢饮,王上他对我很好,他已经册封了我们的第一个儿子为太子,无人能够撼动我在轩辕的地位,他想争这天下,我定当竭尽所能,住他一臂之力。”

  轩辕昊只是在站在一边,视线在弦月和宁云烟的身上游移,沉默不语,可弦月却已经觉得满足。

  没有硝烟,没有战争,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阳光暖暖的,那些包裹着自己冰冷入骨的河水,也变的暖暖的,低头,兰裔轩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重新将弦月揽在怀中,右手指着念小鱼隆起的小腹,下巴在弦月的额头上戳了戳:“你喜欢孩子?”

  淡淡的口吻,带着浓浓的笑意:“将来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一窝的孩子,整天缠着你。”

  弦月仰头,那双温和如水般的眼眸染上了戏谑,弦月懊恼,用手肘去推兰裔轩,他却好像事先就预料到了一般,单手扣住弦月的手肘,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

  “兰裔轩,你给我松手,谁说要嫁你了,哥哥说的不算,我不嫁,不嫁。”

  弦月这边不停的反抗,而旁边站着的那些人全都大笑出声,那眼神,仿佛他们是一对闹着别扭的恩爱小情侣。

  兰裔轩双手环住弦月的腰肢,嘴唇近的贴着她的耳畔:“你不嫁我,还能嫁给谁,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耳根都是热的,兰裔轩紊乱的呼吸一点点慢慢的平静下来,双手搂着弦月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那温和的眸光像是深邃的大海,阳光下,波光粼粼,载着深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兰裔轩这辈子只会娶你凤弦月一个女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站在我身边的永远就只有你一个,无论我对别人做了些什么,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柳心悠是柳心悠,你也不是你的母妃,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凤弦月,冷静睿智,聪慧无双,而且重情重义,兰裔轩也不是个喜欢用甜言蜜语哄骗女人的男人,我们确实都是自私的人,但是凤弦月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你也没关系,我兰裔轩为了你也可以做到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还有这件锦绣江山,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弦月,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弦月盯着兰裔轩,这些话她莫名的觉得耳熟,仔细一想,才明白都是自己说过的,而他把自己的话,记的那么清楚。

  她呆呆的望着兰裔轩,手还放在他的手臂上,一旁的凤久澜向她投来鼓励的眼神,而其余的人似乎也在为他加油打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冬日的阳光,异常的柔和,洒在身上,梅花的香气飘来,岁月静好,细水流长。

  她勾唇,刚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像只愤怒的野兽,逃脱了牢笼,朝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快如闪电:“轩哥哥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弦月转过身,只看到一袭粉色的身影,还有那双光华滟潋的眸,阴狠而又嗜血,手上拿着锋利的宝剑,劈头劈脑的向她袭了过来,那粉色的身影背后,还有一团黑黑的影子,看不清楚她的眉眼,操纵着一切,弦月本能的想要后退,可身后的路却被堵住,无法退却分毫。

  “月儿。”

  她看到那锋利的箭头直直的朝着自己的脸劈了过来,那满世界的白色顷刻间被鲜血涂满,弦月一愣,浑身如置冰窖。

  “不要不要不要。”

  弦月嘶声尖叫着,整个人也在瞬间凝结成冰。

  “弦月是不是在里边?”

  皇陵外,兰裔轩盯着被封住的石门,与华初雪想对,那空濛的眸,没了一贯的温和,冰冷异常,十分的骇人。

  弦月主动找他,他就料到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故意喝下她给的酒,其实当时并未昏迷,只是想看看她要做些什么,没想到她居然点了自己的睡穴,因为手法与常人有异,费了些时间,现在才赶来。

  “轩哥哥。”

  华初雪低着脑袋,小手无措的拽着自己的衣襟,弱弱的叫了声。

  “弦月是不是在里边?”

  兰裔轩的声音提了几个声调,明显的不悦。

  “把门打开。”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华初雪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兰裔轩一眼,眼睫低垂,向后退了几步:“弦月姑娘没在里边。”

  左右躲闪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她的话还没说完,隔着厚重的石门,便听到那撕裂般的尖叫声,兰裔轩一愣,目光如炬,盯着那紧闭着石门,跑了过去,那脚步竟是慌乱的,四处看了一眼,八卦图已经被毁,想要进去,只能另寻渠道。

  华初雪抬眼便瞧见兰裔轩慌乱的模样,心头自是气愤懊恼,跑到他跟前:“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刁钻野蛮,一点也不把轩哥哥放在心上,你不是说你喜欢温柔乖巧的女人吗?你都是骗我的吗?”

  华初雪跑到兰裔轩跟前,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皇陵里边的重重机关已经被我打开,没人这样横冲进去还能活命的。”

  华初雪盯着兰裔轩惶恐的眸,突然笑出了声,轩哥哥是她的,她难受,她也要他跟着自己一起难受,她痛,那他也休想舒服:“你听到她的尖叫声了吧,她已经死了。”

  她得意的笑出了声,那般的残忍:“就算现在还没死,离死也不远了。”

  兰裔轩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刹那间冷到了脚底,不停的冒着寒气,比起醒来时,翻遍整座府邸,没发现她时的惊慌,这个时候,心,好像是空的,空荡荡的,仿佛灵魂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抽离。

  华初雪见他半天没回过神,脸色苍白,整个人呆呆的,被吓住了,晃了晃兰裔轩的手臂,那精致的狐媚眼带着同样的紧张,可那嫣红的唇瓣却是上扬的:“轩哥哥,你失控了。”

  兰裔轩猛然甩开她的手,华初雪跌倒在地上,突然大哭出声,抱怨着兰裔轩的狠心,哭着哭着却又大笑出声,那绝美的脸在兰裔轩看来却是狰狞的:“轩哥哥,她死了,哈哈。”

  “她死了就没人和我抢了,轩哥哥,你是我的。”

  眼前的这张脸让他忍不住想到另外一个人,他内心深处最最厌恶仇视的人,怎么甩都甩不开。

  华初雪泪眼朦胧,却能感受得到兰裔轩眼底的厌恶,坐在地上,像个小孩般不依不饶的:“轩哥哥,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执意要进去的,她的死和我无关。”

  兰裔轩一听华初雪提到死这个字,猛然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地上的她,过了好半天那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再没了以前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的淡然,动了动干燥的唇:“我不会怪你。”

  甩袖离开,迎面碰上急冲冲赶来的白战枫,那如死灰般的眼眸顿时迸射出如烟火般的笑意,拽着他的手,那速度比惊雷闪电还要快,指着紧闭的石门:“弦月在里边。”

  白战枫一愣,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到兰裔轩指着石门的手是颤抖的,而那只拽着自己的手更是在不停的冒着冷汗,情况紧迫,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如此轻易罢手的,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陷身险境,要不是有人通知自己,他到现在还蒙在谷里呢,楚国的皇陵机关重重,来不及细想那神秘人到底是谁,白战枫对着兰裔轩大喝了一声:“松手。”

  疾驰到皇陵的另外一边,坐在地上的华初雪见状,立马就慌了,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盯着白战枫,怨恨而又不满:“你要干什么?”

  白战枫哪里还有时间答理华初雪,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华初雪见白战枫不理自己,就要冲上去,却被兰裔轩拦住,他微抿着唇的,依旧给人一种上扬的感觉,好像是在微笑,那一贯温和空濛的眸,只剩下冻人的冰霜,华初雪顿时愣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轩哥哥。”

  凄楚的声音,带着恳求和挽留。

  “华初雪,不要逼我动手,我会杀人的。”

  那是警告,冰冷的不带感情,却又不是警告,华初雪紧咬着唇,想哭,想和以往那般,假装乖巧,然后撒娇,但当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时,却又胆怯了,一切都晚了。

  她哀怨的盯着兰裔轩,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心底其实是相信的,相信属于她的轩哥哥因为另外一个女人与自己动手,甚至将那骨节分明的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她反倒希望现在的兰裔轩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的,至少那样还能骗自己说,他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失控了才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可是不是,他如此的清醒冷静,那她心底最后燃着的一丝希望掐灭。

  “彭咚。”

  石门渐渐的打开,兰裔轩转过身,看着那幽闭的地方渐渐有阳光穿透,尖叫点地,飞一般的冲了进去。

  “轩哥哥。”

  华初雪大惊,叫了一声,整个身子跟着飞扑了上去,跌在地上,什么都没捉住,她趴在地上,大哭出声。

  “公子。”

  雷云雷安二人同时赶到,只看到石门前留下的紫色身影还有飘荡在空气中的回音:“不准跟来。”

  白战枫打开石门的机关,就要冲上去,情况紧急,他向老爷子问明了启动石门的机关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皇陵内的机关重重,一旦打开,除非闯过去,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战枫跟着就要冲进去,身后忽有一道才苍老的声音传来:“枫儿,不准去。”

  白战枫转身,入眼便是跌跌撞撞往这边赶的白鳌,伸着手,恨不得手能不停的伸长,然后拽住他不放。

  白战枫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转身还是要冲进去,白老爷子瞪大着眼睛,心提到嗓子眼上,指着白战枫的背影:“你要是敢进去,我立马就死在你跟前。”

  白战枫没有回头,挺直的背影僵硬,白鳌加快脚下的步子,那发白苍苍的老人跑起不来竟和兔子一般的灵活,双手拽着白战枫的手不放:“你要是想我死,就进去。”

  白战枫的双手紧握成拳,松开了握紧,握紧了又松开,最后紧握成拳,重重的捶在石门上,鲜血流了出来,可他却半点不觉得疼,仰头大叫了一声,整个山林的枝叶晃动,飞鸟乱窜,白鳌盯着自己的孙子,脸色阴沉,心底却松了口气。

  “枫儿,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觉得爷爷自私,恨着爷爷,你是爷爷的孙子,爷爷最重要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爷爷老了,时日无多,有生之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抱上曾孙,但是至少你要给我平平安安的,这样九泉之下,我才能去见你的父母。”

  白鳌握住白战枫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掌心上是厚厚的茧子,却怎么也让人无法安下心来:“这里还有另外一条道可以通向死亡谷的入口。”

  白鳌见白战枫望向自己,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带你去。”

  白战枫松开白鳌的手,走到趴在地上的华初雪跟前,手指着她的眉心,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骇气,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凝结了一般:“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给她陪葬。”

  白鳌没有制止,他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性,现在说太多都是于事无补,走在最前边带路,白战枫紧随其后,雷云雷安两人看了彼此一眼,最后雷安留下,守着入口别让人合上,雷云跟在白战枫,沿途留下标记,若是兰裔轩从入口出来,也能跟上,华初雪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看着脚尖,跟在雷云的身后。

  雷安雷云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没有寻到弦月,他们的公子是不会轻易从入口出来的,若是弦月姑娘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们简直不能想象,公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但愿弦月姑娘不要发生什么事,两个人都好好的,好好的。

  “哥哥。”

  “哥哥。”

  她跳过一个个的台阶,路过的那些太监宫女皆是一脸的同情怜悯,还有些则是明显的怨恨,她不解,不过没有关系,她向来只在意哥哥,这些人怎么看自己都没有关系。

  君品玉说能治好哥哥,今后他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终于走完了长长的走廊,弦月只看到雪桑殿三个大字,但心里却觉得这不是雪桑殿,因为雪桑殿没有那么多的台阶,也没有那么宏伟大气,可那院子的构造却和她以前住着的雪桑殿一模一样。

  那些围在一起的人群见她来了,纷纷让开道路,地上放置着被鲜血染红的担架,躺在担架上的玄衣男子,浑身上下被一层白布遮盖,脸也被档住了,她不解的看着四周的人,才向前走了两步,便见凤玄凌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而来,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她捂着脸,火辣辣的疼痛,倒在地上,一片的恐慌,却不敢哭出声。

  “你这个孽女,害死你母妃还不够,现在居然把你哥哥也害死你,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你哥哥,枉费你哥哥对你那么好。”

  弦月坐在地上,倔强的昂着头,泪眼朦胧,不停的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不会害哥哥的。”

  父皇不是刚刚才说,母妃的死与她无关的吗?不是说要把母妃的那份爱一并给自己的吗?

  凤玄凌掀开罩住凤久澜的白布,那如梨花般的脸上满是鲜血:“还说没有,澜儿就是被你害死的,我现在就要你偿命。”

  弦月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人,扬手又是一个巴掌,弦月不躲不闪的,任由凤玄凌打,两边的脸颊肿的高高的,嘴角满是鲜血。

  “哥哥。”

  皇陵内,黑漆漆的,乱石堆积,还有那锋利的插在石上的箭头,触目惊心,兰裔轩看着那些石棺,一颗心提在半空,脸上却还勉强维持着平静:“弦月。”

  “凤弦月。”

  他大声叫着,幽闭黑暗的空间,他的叫声随风来回飘荡,再没有其他。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兰裔轩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说,以那个女人的本事,怎么会让自己葬身于乱世之下,可无论他怎么劝慰,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而那声熟悉的交换却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这样的想法让兰裔轩欣喜无比,太好了,兰裔轩的情绪平静了许多,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回音,是颤抖的,是哽咽的,也是绝望的,她到底在下边经历了什么。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凤久澜。

  “弦月。”

  “凤弦月。”

  可无论他怎么叫唤,却始终没能得到半点回音。

  兰裔轩的眉头微皱,那一贯干净的紫衣已经沾满了灰尘,可他却半点也不在意,或许他太挂心不知身在何方的弦月,根本就没有察觉,借着透过石门传来的微弱光亮,他微皱着眉头,扫了眼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石棺,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取出藏在怀中的软剑,对着石棺的一角,手腕微动,但见漆黑的皇陵,银芒闪动,石棺上的石头被切成小片小片的碎石,打在四周的墙壁上,溅起阵阵的火花,将漆黑的皇陵照亮。

  “咚。”

  几乎在同一瞬间,兰裔轩就发现了那微小的动静,如炬般的目光快速扫了四周一眼,在发现地面出现细小的裂缝时,飞身上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跳了下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冰冷入骨的河水,森森的寒意,一点点沁入骨髓,一颗心也仿佛凝结成冰,没有丝毫的温度,弦月呆呆的坐在地上,抱起担架上的凤久澜,不停的掉眼泪,抬头,白战枫,兰裔轩,君品玉,围绕在周围的全都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君品玉,你不是华佗在世,能起死回生吗?你快救救我哥哥。”

  弦月拽着君品玉的衣角,仰头看着他,满是哀求,君品玉看着她,不停的摇头叹气:“人都已经死了,我怎么救?”

  她看向白战枫,白战枫蹲着身子,那黑亮的眼眸没了以前充满霸气的温柔,双手环胸:“是你自己嫌我罗嗦,管这管那,将我拒之千里之外的,现在凤久澜离开了才想起我来,我白战枫可是白家的大公子,何必委屈自己娶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老爷子已经为了寻了一门亲事,那个女人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柔乖巧,比这个除了吃就只知道睡的女人不知好上多少倍,我马上就要和她成婚了,今后别来找我了,你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的,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了。”

  那黑色的身影化成一股浓浓的青烟,眨眼就不见了。

  她转身,对上的便会兰裔轩的眸,冰冷的唇角向上扬起,温和的眸满是嘲弄,华初雪靠在他的怀中,小鸟依人,昂着下巴,得意的笑,笑的那么大声,像是要把她的耳膜震破了一般。

  “兰裔轩。”

  她瞪大眼睛,大叫了兰裔轩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华初雪的冷笑声打断。

  “你克死了你的母妃,害死了一心一意为你的哥哥,你就是个扫把星,谁和你在一起谁倒霉,轩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兰裔轩将华初雪搂在怀中,笑着点了点头:“你以为你还是凤国的公主吗?凤久澜死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还凭什么对着我大吼大叫的,我做那些,看上的不过是凤国的势力,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凤弦月,你去死吧,今后别再来纠缠我。”

  弦月大口大口的喘息,却还是觉得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战枫,你不是我们都要幸福的吗?兰裔轩,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是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为什么要抱着华初雪,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个凤弦月,不是说要为我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和这锦绣的江山?都是假的吗?都是假的。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大脑的神经紧绷着,像是有人扯着两边的细线,不停的拽进,弦月的双手紧握成拳,心痛的无法呼吸。

  大家都不要她了。

  “我才是王朝的公主,凭什么你比我还要高傲,不将我放在眼里,你活该。”

  “弦月,你为什么要和我抢枫哥哥呢?”

  我没有和你抢,没有。

  “王上都说放过我了,妖女,还我命来。”

  弦月一阵阵的晕眩,那水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自己席卷而来,冲击着她的所有的理智和意识,撑在墙壁上的手一点点的放松,那一张张脸,模模糊糊的,缭绕着的白色雾气渐渐的散去,一点点慢慢的清晰,如此的熟悉,又是那般的真实,冰冷的,嘲讽的,极其轻蔑的。

  是来向自己索命了吗?

  “哥哥。”

  她低低的叫了声,伸手轻轻的擦去凤久澜嘴角的血迹,紧紧的将他搂在怀中,渐渐的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抱着凤久澜,大吼了一声:“我不要你们,不要,都给我滚,滚。”

  水花如海浪一般袭来,冲进她的口鼻,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弦月没有任何的反抗,随同水波逐流,微拢着的手指一点点慢慢的松开,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两边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与冰冷的河水融为一体。

  心,冰凉一片,那个地方好像都不会跳动了,弦月觉得自己好像着陆了,那些冰冷的河水渐渐褪去,可身上却依旧是冷冰冰,僵硬的一片,她直直的倒在地上,慢慢的闭上眼睛。

  身体湿湿的,明明是冰冷的,牙齿上下不停的打颤,可是她却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身下软绵绵的,像是别人说的棉絮,空气中,飘散着似有若无的花香,还有青草的味道,耳畔还有飞鸟叽叽喳喳的声响,阵阵的山风袭来,那浓郁的画像扑散在鼻尖,沉沉的,想要睡过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四周全部都是光滑的石壁,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爬不上来,她挑了挑眉,想要睁开眼睛,可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的力气,微微抬了抬眼皮,很快合上。

  “月儿。”

  “月儿。”

  柔和如风一般的声音,像是羽毛般挠在心尖,那瘦弱柴骨的手指,指节分明,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哥哥。”

  弦月在心底轻轻的叫了声,泪眼汹涌。

  好难受,比跌落进山崖的那一瞬还要心痛,想要哭,想要叫,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崩溃的心却连尖叫都不能。

  我人生的温暖就只有那么多,那些全部都是哥哥你给我的,为什么要离开我呢?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哥哥,这个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说过会守着你一辈子的,天上人间都不改变。

  哥哥,我好累。

  弦月倒在地上,手指一点点的松开,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水珠,微微的颤动,苍凉的心,再没有半分的眷恋,意识跟着模糊。

  就这样,永远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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