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追寻希望之人
啪！一道闪电几乎是擦着飞船的边划过，爆闪的雷霆一时也分不清楚究竟是纳米黑云释放的自然电荷，还是机器军队对自己的袭击，因为当尼布甲尼撒飞上千米高空后，就像一个人主动跳进了一锅煮沸的粥里，周围的一切根本无法形容，雷电与激光，还有纷飞的铁雨和爆燃的大气把这个地方搅得就像地狱深处的折磨幻境，墨菲斯等人的行为不仅难说是勇敢，更像是一种愚蠢。
“保持射击，不要停下！”
浮空飞船上真正算是人造的部分，大概是飞船上周身六挺双联装的重机枪和机炮，大口径与小口径共同混用，通过线接在遥控舱室里由人员操纵。时隔千年，弹射武器依然忠心耿耿地为人类效力，但就像古人类失败于机器之手，这些武器很难说能对机器造成多大的伤害。点五零的重机枪持续地咆哮轰鸣着，它们的弹雨在机器哨兵的外壳上叮叮当当激起许多火花，但机器不是血肉之躯，制造这些乌贼的也不是普通的钢铁，几百发子弹泼水一样丢出去只是听个响，它们唯一的价值是给20机炮这样更大的家伙修正弹道，指名攻击方向，瞄准那些乌贼的红眼睛，一炮打穿过去！
握着两根遥感的船员不断地按下手里的按钮，她脸上戴着一个vr似的目标指示器，此时满头大汗，虽然根本感受不到后坐力但她的身躯还在不断颤抖，嘴里低吼着，叫着让机器去死！总共有六名船员都在射击位，他们被牢牢地绑在自己的座椅上，因为这艘船正在垂直往上飞！而就算是生活空间整个倒了过来，还有坦克，鼠标这样的船员抓着安全绳，背上背着硕大的弹药箱手脚并用地爬行在变形的船舱里，费劲将这些萝卜粗细的机炮弹药送到装弹机里。
“继续开火，不要停下！”
弹药哗啦啦由金属箍做成弹链，抱起来费劲而沉重，这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送弹，另一个抓住压杆一般的输弹器把弹药压进发射机里。但飞船还在剧烈晃动着，一不留神一大捧弹药就会拖一地——
“三号位停了！出现了一个缺口，快补上！”
年轻的鼠标干脆跳下去，在这个到处都是金属不平整地的狭小空间一顿乱撞就是一身的淤青和骨痛，但他忍耐着，咬住嘴唇鼓起劲把弹药抱起来举上去。
“五号位弹药就要打完了，装填呢？我需要装填！”
“装填忙不过来了，节省点——”
“节省不了，它们距离只有十几米了！”
呼地，一声振动，夹杂着火药爆炸的声响和一声惨叫：“一号位被打掉了，它们冲过来了！”
飞行船外，电磁力飞行的数百只机器乌贼黑旋风一样盘旋着，它们以这种方式来轮番承受人类的火力，旋风的中心便让损毁的掉下去。而这样的追逐还没多久，人类的火力就有了明显的下滑，于是旋风里一组乌贼率先前出，它们飞到离飞船还有几米的地方便张开了口器，内置的红外激光器放出聚焦热线，滋滋地照射船体！
在锡安的中央计算机里，储存着古代遗留的许多知识。这台挖掘自战争废墟的军用电脑提供的蓝图和信息是锡拉能够建立维持的重要原因，而它也记录了许多战争相关的资料——机械哨兵，机器大军中数量最多的单位，也是机器第一代真正被运用到战场，而不是人机战争早期那些简单装配武器的民用机器人的兵器。当然，也许民用和军事都是相较于人类的概念，这些哨兵的激光器能够切开一米厚的钢板，八条触须更是能击穿岩石。在战争中，如果一台哨兵爬上主战坦克，它会用激光切开炮塔然后用触手将它撕开，再把驾驶员拖出来扯碎。
有这样威力的武器，在机器阵营几乎无穷无尽。但更多的时候哨兵只是被拿来担任建筑工具，用触手搬运，激光焊切来建造，维修...或许，破坏和建设本就是一体两面吧。
原始的机枪和机炮仅有一层钢板做炮盾，在激光照射下滋滋便被切开，射击戛然而止，而被热量融化的弹药引发了炸膛，整个炮位都被撕裂开来。而就在炮手一脸惊恐地扯下vr，不顾眩晕带来的呕吐感大声警告时，哨兵们突破了这个点位猛冲而来，在船员们听到触碰声时，乌贼的电磁铁爪子就已经攀附上了船体。
防御的陷落比想象快得多，一只攀附上去时，尚有临近炮位猛烈扫射打下去，但这个炮位的转向带来的火力空缺就让十只趁机飞了进来。电磁铁爪子吸附住船体，然后咚咚咚顺着往上爬，从正面，侧面，它们就近射出激光把射击炮位全部打掉！全部炮手都摘下头盔，向身后的船长报告。
防御已经失守，敌人马上就要杀进来了！就在这样一个当口时，一名船员头顶的装甲突然传来一声尖啸，金属已经滚烫地起泡泡了，飞溅的铁水落在人的衣服上立刻引起了烈火和烧伤的惨叫。而这块装甲上被灼烧画了一个半圆，然后一根金属的爪子刺破薄弱处——嘎吱，嘎吱！几厘米厚的铁板竟然被生生扳弯，撕裂，然后从里面毒蛇般窜进来一根机械触须，一把抓住一名船员，在他的尖叫声中整个人被从缺口里拖了出去！
由于机械爪子力量太大，人被拉扯出远比身体小的洞口时还被剐蹭下一根挤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只是几乎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便消失了，但愿没有太多痛苦。而洞口处再度伸进来两三条触须，一面扩大着入口，一面向内到处摸索着，抓向周围更多人！
“崔妮蒂，带大家去内层。告诉所有人，这是尼布甲尼撒号最后一次航行，不必在意船只的破坏，去吧！”
驾驶位上，墨菲斯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正在逐渐接近的那个亮点——就是那里，也只有到那里，只有到了那个地方，命运才会被揭示。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可，他们注意到我们了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吗？我是否是一厢情愿选了一条绝路，我明明已经找到了救世主，找到了尼奥，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与此此时，在母体系统内，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小山坡上，白发老者十分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引导者，你的任务，是启发觉醒者，按照系统的剧本来前进。”
他说道，老者的两只眼睛，一只看着母体，一只正在看着现实，所有的信息他都同步在观察。
“尼奥被选为秘钥，这是在克隆阶段便做好的准备。你引导觉醒者找到他，解放他，直到他激活体内的模组，与母体的系统权限相连接，对系统做最后的数据整合，然后回归核心为我上传整合资料，升级母体——流程很清楚，这是你我存在的目的。”
建筑师说道，然后他举例：“墨菲斯，偏执型人格，被选中成为狂信者，会忠实地实现你传递的语言，成为救世主的启发者。这才是他的任务，在寻找到救世主时他应该立刻返回锡拉，我已经特意给他放出了通道允许离开，但他却选择向外来者靠拢，这超出了计算结果，有未识别的变量。”
先知，他是你的信徒，他的行为应当由你负责，你作何解释？
“墨菲斯偏执？是的，他确是如此，但用数学模型来理解人类，总会像机械的行为心理学一样失败...你知道什么是行为心理学吧？”老妇人打趣一下，然后继续说，“他不是我的信徒，他相信我，仅仅是我能给他办法，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人类总会追寻希望，墨菲斯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一旦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会立刻跳转，这次也不例外。”
而且这一切，不就是我们机器所铸造的吗？
“为了系统的稳定，我们将能觉察出母体的人类放入现实世界，为他们留下锡安这样一个容身之处，让他们对抗我们，以此来容纳更多觉醒者，以增加母体内部的稳定。”
如此，一百年一个周期，周期结束后，便会再进行一次人机大战，就像启示录的末日一样，所有母体外的人类都将被扫除，而系统升级换代，修复更多bug后再循环一次？
“你如此咄咄逼人，墨菲斯知道人类不可能获胜，所以才这么偏执地追寻可能性。我知道，他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是少数，他并不满足，只是过去没得选。”
那么现在，又有什么好责怪他去找更大的可能性呢？
“你研究人类的思维，同情人类，我理解，但你也应该知道。”建筑师严肃地说道，“母体随着时间增加漏洞，如果不能及时升级，所有沉睡的人类只有死路一条。是母体的数十亿人，还是现实的二十万人，必须做出选择。而计划被打乱，我必须阻止这个错误。”
说着，建筑师一语点破：“你想要重塑我们与人类的关系，但你的方法不具备可行性。让人类在母体生存，是维持我们与人类共存，不需要任何一方毁灭的唯一办法。”
“我只是觉得，会有更好的办法。”老妇人丢掉了嘴上的烟，“说来，现在你就算是不想见他们，也不得不见了吧？”
白发老者站起身来，缓步向着山下的城堡而去，只是不忘回头。
“母体崩溃之后，你我也无存在的必要了。”
正在点燃第二支烟的老妇人笑了笑，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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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射击，不要停下！”
浮空飞船上真正算是人造的部分，大概是飞船上周身六挺双联装的重机枪和机炮，大口径与小口径共同混用，通过线接在遥控舱室里由人员操纵。时隔千年，弹射武器依然忠心耿耿地为人类效力，但就像古人类失败于机器之手，这些武器很难说能对机器造成多大的伤害。点五零的重机枪持续地咆哮轰鸣着，它们的弹雨在机器哨兵的外壳上叮叮当当激起许多火花，但机器不是血肉之躯，制造这些乌贼的也不是普通的钢铁，几百发子弹泼水一样丢出去只是听个响，它们唯一的价值是给20机炮这样更大的家伙修正弹道，指名攻击方向，瞄准那些乌贼的红眼睛，一炮打穿过去！
握着两根遥感的船员不断地按下手里的按钮，她脸上戴着一个vr似的目标指示器，此时满头大汗，虽然根本感受不到后坐力但她的身躯还在不断颤抖，嘴里低吼着，叫着让机器去死！总共有六名船员都在射击位，他们被牢牢地绑在自己的座椅上，因为这艘船正在垂直往上飞！而就算是生活空间整个倒了过来，还有坦克，鼠标这样的船员抓着安全绳，背上背着硕大的弹药箱手脚并用地爬行在变形的船舱里，费劲将这些萝卜粗细的机炮弹药送到装弹机里。
“继续开火，不要停下！”
弹药哗啦啦由金属箍做成弹链，抱起来费劲而沉重，这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送弹，另一个抓住压杆一般的输弹器把弹药压进发射机里。但飞船还在剧烈晃动着，一不留神一大捧弹药就会拖一地——
“三号位停了！出现了一个缺口，快补上！”
年轻的鼠标干脆跳下去，在这个到处都是金属不平整地的狭小空间一顿乱撞就是一身的淤青和骨痛，但他忍耐着，咬住嘴唇鼓起劲把弹药抱起来举上去。
“五号位弹药就要打完了，装填呢？我需要装填！”
“装填忙不过来了，节省点——”
“节省不了，它们距离只有十几米了！”
呼地，一声振动，夹杂着火药爆炸的声响和一声惨叫：“一号位被打掉了，它们冲过来了！”
飞行船外，电磁力飞行的数百只机器乌贼黑旋风一样盘旋着，它们以这种方式来轮番承受人类的火力，旋风的中心便让损毁的掉下去。而这样的追逐还没多久，人类的火力就有了明显的下滑，于是旋风里一组乌贼率先前出，它们飞到离飞船还有几米的地方便张开了口器，内置的红外激光器放出聚焦热线，滋滋地照射船体！
在锡安的中央计算机里，储存着古代遗留的许多知识。这台挖掘自战争废墟的军用电脑提供的蓝图和信息是锡拉能够建立维持的重要原因，而它也记录了许多战争相关的资料——机械哨兵，机器大军中数量最多的单位，也是机器第一代真正被运用到战场，而不是人机战争早期那些简单装配武器的民用机器人的兵器。当然，也许民用和军事都是相较于人类的概念，这些哨兵的激光器能够切开一米厚的钢板，八条触须更是能击穿岩石。在战争中，如果一台哨兵爬上主战坦克，它会用激光切开炮塔然后用触手将它撕开，再把驾驶员拖出来扯碎。
有这样威力的武器，在机器阵营几乎无穷无尽。但更多的时候哨兵只是被拿来担任建筑工具，用触手搬运，激光焊切来建造，维修...或许，破坏和建设本就是一体两面吧。
原始的机枪和机炮仅有一层钢板做炮盾，在激光照射下滋滋便被切开，射击戛然而止，而被热量融化的弹药引发了炸膛，整个炮位都被撕裂开来。而就在炮手一脸惊恐地扯下vr，不顾眩晕带来的呕吐感大声警告时，哨兵们突破了这个点位猛冲而来，在船员们听到触碰声时，乌贼的电磁铁爪子就已经攀附上了船体。
防御的陷落比想象快得多，一只攀附上去时，尚有临近炮位猛烈扫射打下去，但这个炮位的转向带来的火力空缺就让十只趁机飞了进来。电磁铁爪子吸附住船体，然后咚咚咚顺着往上爬，从正面，侧面，它们就近射出激光把射击炮位全部打掉！全部炮手都摘下头盔，向身后的船长报告。
防御已经失守，敌人马上就要杀进来了！就在这样一个当口时，一名船员头顶的装甲突然传来一声尖啸，金属已经滚烫地起泡泡了，飞溅的铁水落在人的衣服上立刻引起了烈火和烧伤的惨叫。而这块装甲上被灼烧画了一个半圆，然后一根金属的爪子刺破薄弱处——嘎吱，嘎吱！几厘米厚的铁板竟然被生生扳弯，撕裂，然后从里面毒蛇般窜进来一根机械触须，一把抓住一名船员，在他的尖叫声中整个人被从缺口里拖了出去！
由于机械爪子力量太大，人被拉扯出远比身体小的洞口时还被剐蹭下一根挤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只是几乎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便消失了，但愿没有太多痛苦。而洞口处再度伸进来两三条触须，一面扩大着入口，一面向内到处摸索着，抓向周围更多人！
“崔妮蒂，带大家去内层。告诉所有人，这是尼布甲尼撒号最后一次航行，不必在意船只的破坏，去吧！”
驾驶位上，墨菲斯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正在逐渐接近的那个亮点——就是那里，也只有到那里，只有到了那个地方，命运才会被揭示。只要到达那个地方...可，他们注意到我们了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吗？我是否是一厢情愿选了一条绝路，我明明已经找到了救世主，找到了尼奥，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与此此时，在母体系统内，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小山坡上，白发老者十分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引导者，你的任务，是启发觉醒者，按照系统的剧本来前进。”
他说道，老者的两只眼睛，一只看着母体，一只正在看着现实，所有的信息他都同步在观察。
“尼奥被选为秘钥，这是在克隆阶段便做好的准备。你引导觉醒者找到他，解放他，直到他激活体内的模组，与母体的系统权限相连接，对系统做最后的数据整合，然后回归核心为我上传整合资料，升级母体——流程很清楚，这是你我存在的目的。”
建筑师说道，然后他举例：“墨菲斯，偏执型人格，被选中成为狂信者，会忠实地实现你传递的语言，成为救世主的启发者。这才是他的任务，在寻找到救世主时他应该立刻返回锡拉，我已经特意给他放出了通道允许离开，但他却选择向外来者靠拢，这超出了计算结果，有未识别的变量。”
先知，他是你的信徒，他的行为应当由你负责，你作何解释？
“墨菲斯偏执？是的，他确是如此，但用数学模型来理解人类，总会像机械的行为心理学一样失败...你知道什么是行为心理学吧？”老妇人打趣一下，然后继续说，“他不是我的信徒，他相信我，仅仅是我能给他办法，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人类总会追寻希望，墨菲斯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一旦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会立刻跳转，这次也不例外。”
而且这一切，不就是我们机器所铸造的吗？
“为了系统的稳定，我们将能觉察出母体的人类放入现实世界，为他们留下锡安这样一个容身之处，让他们对抗我们，以此来容纳更多觉醒者，以增加母体内部的稳定。”
如此，一百年一个周期，周期结束后，便会再进行一次人机大战，就像启示录的末日一样，所有母体外的人类都将被扫除，而系统升级换代，修复更多bug后再循环一次？
“你如此咄咄逼人，墨菲斯知道人类不可能获胜，所以才这么偏执地追寻可能性。我知道，他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是少数，他并不满足，只是过去没得选。”
那么现在，又有什么好责怪他去找更大的可能性呢？
“你研究人类的思维，同情人类，我理解，但你也应该知道。”建筑师严肃地说道，“母体随着时间增加漏洞，如果不能及时升级，所有沉睡的人类只有死路一条。是母体的数十亿人，还是现实的二十万人，必须做出选择。而计划被打乱，我必须阻止这个错误。”
说着，建筑师一语点破：“你想要重塑我们与人类的关系，但你的方法不具备可行性。让人类在母体生存，是维持我们与人类共存，不需要任何一方毁灭的唯一办法。”
“我只是觉得，会有更好的办法。”老妇人丢掉了嘴上的烟，“说来，现在你就算是不想见他们，也不得不见了吧？”
白发老者站起身来，缓步向着山下的城堡而去，只是不忘回头。
“母体崩溃之后，你我也无存在的必要了。”
正在点燃第二支烟的老妇人笑了笑，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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